多年前，我曾说宿利是两栖人。即画水墨又画油画，在两个世界不断转换角色。其实，近百年里中国艺术家多半处于这样的境遇，林凤眠、徐悲鸿、关良、潘玉良、李可染、朱屺瞻、赵无极、吴冠中等，都是即画水墨，又画油画。即使是始终画水墨的画家，诸如潘天寿、黄宾虹、陆俨少、傅抱石等，虽未画过油画，但在他们的艺术的取舍中，油画始终是一个参照系，与之远近，姑且不论，形影相随，却是事实。有些画家甚至直接将不同的有明显异质性的图式形式植入油画或水墨画的创作，诸如董希文、罗工柳、蒋兆和等，在中与西的类属上没有被异质文化浸染纯粹的油画家，或者纯粹的水墨画家几近于无。历史已翻开了新的一页，我们已处于“中西融合”的时代。中西融合的影响是全领域的，即使是持极端立场的人，中与西作为对立的另一方亦是无处不在的。

回到宿利，隔了许多年，他仍然是两栖人，我们看他的油画、他的水墨，都明显的存在来自另一方的影响，他不隐讳这种影响，他把这种影响作为建构区别于其中一方的手段，以实现不同于其中任何一方的目的。我们不妨用一种有类于数学式的解读来诠释这种现象，那就是1+1=1，即中加西等于不中不西，这是其一；还有另一个公式，那就是1+1=3，这是说中加西，或者西加中，其结果在量与质的衡量上，即大于中，亦大于西，它们意味着新的生成，它们是凝结着人类文化全部的信息与价值的新成果，它们有别于中与西各自的过去，它们是现时态的存在，它们是面向未来的。没有人会怀疑这种追求是理性的，亦没有人亦或不应有人怀疑这种追求的明智和真诚。我以为它们作为公式，同样适宜于世界。当然，这是一个历史的进程，我们尚走在路上，未来会有怎样的呈现，还需要在漫长的历史进程中不断进行度量和审视，但其作为趋势是不可逆的。

宿利是一个十分感性的人，他的画无论如何抽象，都充溢着情感的激扬，这是宿利的另一个特征，一个使其具有独立性的特征。

杜大恺

2016.5.16 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