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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语心声
朱旭初
这是一群聋哑然而才情横溢的青年。幼时一次不幸的手术或药物事故让他们永远失去了说听的能力,从而也失去就业的机会,有的甚至还失去了父母家庭的关爱。一对心地善良的年轻夫妇,也是一对杰出的艺术教育家,收养了他们,发现了他们超乎常人的视觉感知力与想象力,精心地培养他们学艺术。
在山东一个偏远的村落,他们像乌托邦那样集体生活在一起,每天净身打坐,种菜养鸡,晨起日落地辛勤耕耘他们的艺术园地,以此作为自己的生活方式,别无他求。他们听不到外部世界的喧哗与浮躁,也没有能力巧舌如簧地兜售自己,与世无争,默默无闻,一贫如洗,然而对艺术追求的无限挚诚与精益求精却从未放松片刻。在这金钱与物质甚嚣尘上的世道,有那么多的艺术家整天忙的却并不是艺术的事,唯有他们总是那样的静心与专心。如要从艺术的本质去说,他们才是一群真正的艺术家。可叹的是,这样的艺术家在今日世界里已所剩不多了。
他们告诉我,在失去听力之前,都能说话,也能听到;他们有满腹的话要讲,有唱不完的歌要唱,现在只能用刻刀在木板上呼喊他们的心声。您将“听”到他们对生活其间的大海、渔村的眷恋;对母亲与出生的感恩;对兄弟情同手足的向往;对性成熟的敏感与惊恐;对失去声音世界的悲恸失望之心,以及最后决定放弃它们而投入形体的世界••••••一句句,一曲曲,无不动人肺腑,催人泪下。
然而,不必用对残疾患者的悲悯同情来降低我们苛刻的审美标准,该庆幸的是奇迹终于发生:被剥夺的能力得到老天十倍的补偿,它们转化为视觉、开出奇蹫瑰丽的天才之花,为许多生理健全的艺术家所望尘莫及。他们创造出极为丰富的刀工技法,表现为千变万化的木纹肌理,宛如一本雕刻技法的百科全书。作品表面的刀痕斧凿历历在目、粗犷凌厉而又微妙入胜,大胆、肯定而又完美,它们自身便具有独立的美学价值,并不需要依附于造型,这是用细工打磨、光洁无痕的传统木雕所不敢为的。就像中国的书画艺术重在笔墨如何落在宣纸上的“表现主义”那样,“一笔”下去,就铸下了艺术家的心灵活动轨迹,不像西画那样既能擦去(或刮掉),也可以修改;它不在乎制作的最终结果而在于表达的过程;我们的艺术家亦然。他们制作时,必须凝神敛气、意念高度集中,犹如修禅。只要一刀走滑,便成“败笔”,他们会将整块木板弃置,重新开始。这样的艺术理念是多么的国粹,又是多么现代。美国权威的艺术史家诺曼•勃拉森在他的《视觉与绘画》一书中谈到中西绘画的区别时,曾详细评析了这种艺术状况,并认为是艺术的最高境界的一种。
在构图与造型上,您将看到大量的中国传统艺术、民间艺术的因子,同时也会感到西方现代艺术、甚至非洲原始木雕,玛雅文化的意味。然而,这只是一种错觉:生活在如此与世隔绝的偏远乡村的他们,穷得连纸都买不起只能在废报纸上作练习、画草稿的他们,哪能获得如此丰富的信息资源?至今我无法解释这一奇特的艺术现象,真是一个不解之谜。
1998年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发现了他们,受到极大震动。后来又三次去山东造访,从此便一直在关心他们。我时常感叹:虽然这群孩子们的“无言之歌”是为自己“唱”的,但多么渴望别人也能共鸣。如果世人老是执意迷恋于眼前的浮光声色、一夜昙花,而对这真正的天籁之声永远毫无感觉的话,那不是比这些孩子更可悲吗! ... 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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